一种回忆
文 | 阳子
武汉决定封城的那天,我隔着冰冷的手机屏幕,一时不知道应该交付怎样的情绪。只得缓缓地在群里打出一句:是时候重看《鼠疫》了。
群里马上有人回复:刚刚还在看。
《鼠疫》里一个很著名的句子,如今也适合用于武汉:要了解一个城市,比较方便的途径不外乎打听那里的人们如何工作,如何相爱,以及如何死亡。
对此,我并不完全知晓。但我的的确确曾在武汉度过了五年时光。
这座城市以“大”著称,江汉三镇,以桥联结。大的好处是,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获得“生活在别处”的体验。像每个迷茫且无所事事的年轻人一样,大学几年,我靠着武汉“癫狂”的交通、一辆山地车以及一双腿脚,几乎走遍了江城的大街小巷。
在这座城市,繁华和破败对立,墙壁发黑的老旧楼房,常常不管不顾,明晃晃地出现在高档商场的对面,构成了对当代生活的一种挑衅。在时代极速的变更前,武汉像一头巨大的兽,比不上杭州的轻盈精致,更别提上海一般的洋气,它带着自己独有的破旧,和以此衍生出来的烟火气息,大江大湖,缓慢爬行。
户部巷最见众生百态。无聊之时,我常从户部巷一路走到江边。卖糖人的、给路人画像的、在石头上刻字的……小摊小贩心不在焉地排列着,我观察他们的动作、表情、姿态,幻想他们背后藏着怎样的生活和爱情。继续向前,在江边有给人捏脚的摊位,一个中年女人化着浓艳又粗糙的妆容,打着带花的太阳伞,趾高气昂地等待需要捏脚的顾客。滑稽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同时又流淌出了人类光辉的尊严。
这是最让我安心的时刻,失败也好,底层也好,在这座城市并不明显,每个人都是江湖儿女,都是耀眼的个体,是生活的神。
多年后的今天,我在干燥的北京,想念江河湖海,想念那个大而粗糙的城市,和在那里闪光的人们。想念走过千千万万遍的长江大桥,江水带走了日日夜夜,带走了我的迷茫和孤独,爱与痛苦。
希望它也终会带走灾难。
被妈控制的春节
文|颗馨
待在家里不知道第几天了,所有年前约好的聚会都取消了。买的衣服,剪的头发,做的指甲,最近的新鲜事都浪费了,没人可见,每天穿着睡衣睡裤抱着猫,猫都想出门了,每天在阳台边上喵喵叫着等着和小野猫四目相对。
真好,还有猫隔着玻璃跟他说说话,我只能和每天叫我八百遍的妈妈大眼瞪小眼。这个世界上所有妈妈可能都有点“控制狂”。前天一起看《囧妈》的时候,我妈底气不足地问我,“我不是这种妈吧?”我模棱两可地回答,潜台词是:你也这样。
所有和她一起的假期都是一样的,我只要没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就会觉得我可能翻窗户跑出去了,或者凭空消失了,马上大喊我的名字,必须看到我本人才行。我闲着一分钟以上她就会让我帮她干活或者让我吃水果。她睡了我没睡,她就会说梦话都是“睡觉,不许熬夜”。我睡了她没睡,她就要外放短视频给我看各种猫猫狗狗。
本来猫是很讨厌被抱着的,我和我爸都不敢抱他,怕他生气。我妈不,一定要在家抱着猫,这是她养宠物的意义,所以猫天天被她抱着,渐渐也习惯了,于是我和我爸也开始热衷于没事就把猫抱着,已经不能出门,不如互相折磨。要不就是我妈对所有人和猫单方面的折磨。
年要过完了,但是疫情还没结束,假期走向不明,我妈此刻还在监视猫和小野猫的幽会,不时过来给我模仿猫咪们的见面。
希望一切快点走向明朗,我们都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不用待在家里,今年春节,亲人们相处的耐心都快要到尽头了吧。
新年会来的
文|曲尚
改签完回北京的车票,还能在家待上几天,妹妹欢喜着靠在我身边,生怕我下一秒就离开家。对于她而言,我在家哪怕跟她吵架,也好过她自己在家无聊。
今年春节不同以往热闹,病毒的原因导致很多家都不敢出门拜年,只能拿着手机跟亲朋好友视频送祝福。
不过我们家只有我不出门,说到底是我懒,也是我害怕被传染。然而我爸妈不是喊亲朋好友来家里,就是起身前往他们家里坐坐,劝阻他们时,他们只会说:孩子家说什么呢。
劝了三五次都无用之后,我也只好放弃,老一辈的思想,我没法将其转变,这好似他们常在我耳边念叨:别熬夜,对身体不好。
虽说病毒与熬夜的严重性是不同等级的,但理都是这个理。
在家足不出户的我打开行李箱,瞧见里面都是回安徽的前天晚上,我特意收拾的几条裙子。可惜一件都没穿上,这个假期全是靠睡衣度过。
原本不能放鞭炮就觉得少了些年味,如今再不能出门,更是愈发像平日的生活,没有点新年的感觉。
但我想,等病毒完全被控制住,那才是真正的新年,才会有新年的感觉,而这一天一定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