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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诸事不顺,身心疲惫,傍晚在小区外散心,同一个做编剧的大姐聊了会天儿,这姐姐新闻系出身,专攻家庭伦理,聊至现代人生活压力,她提出动人的观点:
都市人是否幸福,在于眉目间锁了多少不情愿,也就是日常生活中干了多少硬着头皮的事情。
一个都市人,嫌弃家具的老土,嫌弃蟑螂药的颜色,嫌弃地铁的拥挤,嫌弃红绿灯的频繁,嫌弃工作的重复,嫌弃上司的虚伪,嫌弃长辈的顽固,嫌弃爱人的身材,那么,即使这个人拥有闪亮的工作、充沛的薪水、宽敞的房子、时髦的座驾,甚至圆满的家庭,其生活质量注定不如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应届大学生强,迈进都市的大学生,到处都是挑战,到处都是新意,更不乏低成本的惊喜,而在各种成熟规则下麻木的中年人,惊喜成本往往过高。
讲白一点,都市里的中年人,经验足够,积蓄不菲,却被画上各种红线,跳出红线,激情唾手可得,触碰红线,危险无法预估,在一个任何人面对付出都懂得讨价还价的年代,一朝失算,触底难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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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我在一家白酒企业上班,当然,这里没我什么事儿,说的是我老板。
我这位老板是位目不识丁的温州商人,五十来岁,姓裴,“目不识丁”过分点,江湖传言他的学历是小学五年级。2011年,此君身家过亿,投资着包括文具、纪念品、年份酒在内的多种产业,是位真正白手起家默默耕耘然后在某一个历史时刻突然指数破表的第一代富人。
老裴高大瘦削,皱纹纯朴,话不多,也从来没笑过。裴太太姓曹,唤作曹姐,是位四十多岁、体态丰盈、头发弯曲、一脸横肉的婆娘。曹姐司职财务总监,一双狐狸眼盯着公司里的大小事,包括老裴的私事。
我入职前,老裴找过小三,他与曹姐的一双儿女在美国读书,为了拿到绿卡,曹姐每年也要去美国居住一阵子,老裴的第二春就发生在曹姐赴美期间。按照八卦女同事的描述,小三是位二十五六岁的东北女,身材相貌一流,智商堪忧,讲起话来更是十分的没溜儿。她跟着老裴走出电梯,大摇大摆穿梭于公共办公区,搔首弄姿地调戏长得漂亮的女员工,老裴只道她贪玩,并不上心,一来二去,全公司的女员工同她混熟。
“我告诉你们,裴总早就不爱那个老妖婆了,她算什么啊,哼!”东北女嗑着瓜子说道。
“你会和我们裴总结婚吗?”八卦女同事不怀好意地问。
“没想过,哎呀你真幼稚,这年头有钱人谁想结婚啊,能玩儿不就行了。”
大家目瞪口呆,接着面面相觑,一个个笑起来,办公区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3
对于老裴找小三这件事,无论男女同事,均表示喜闻乐见,大伙儿眼中,曹姐是个母老虎,整日刁难下属,时不时还站在办公区斥责全公司女销售为“不下蛋的鸡”。秉持“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伟大理念,大家爱上了东北女,她非正式的老板娘,却至少不会在大家面前摆臭架子。
“你们都不懂裴总,裴总是个很时髦的人,没你们想象中的那么老土”,我后来的上司如是说。作为一名忠诚下属,他时刻站在裴总一边,他告诉我,那时的裴总跟现在不一样,爱笑,也爱开玩笑,他把他这辈子的笑容都留给了那段时光。
每个人心里清楚,这是部有着灾难片结尾的喜剧片,小三太过招摇,曹姐眼里糅不得沙子。身处美利坚的曹姐闻得风声,抛下儿女只身归京,于公司前台处一把揪住小贱婢的头发。
办公区乱作一团,东北话、温州话交相辉映。“你他妈给我过来!”曹姐终于飙出普通话,“我就不过去!”小三低头拼命摆脱。老裴在部门经理簇拥下颤颤巍巍走出办公室,曹姐瞬间红眼,舍弃小三,飞身扑来,伴随一声苍凉的哀嚎,巴掌糊上老裴的脸。
小三消失,老裴道歉,律师和儿女监督下双方签署协议,老裴所有的不动产与一半的债券划至曹姐名下。
这件事仍有下文,曹姐停泊在地下一层的保时捷被人划了,她为此肝火大发,差点住院。一些女同事开玩笑说,那些划痕分明是关外女人的手笔,“曹贱人”用的是草书,完事儿了还在后面加了个严重不对称的蝴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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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秋,我离开那家公司,跳槽去青稞酒上班,与我交好的那位八卦女同事正逢结婚,言道:“给你说件特有意思的事儿,上午我去请假,老裴脸拉得老长,我抓出一把糖递给他,他愣住,问:‘你这是婚假?你要结婚啦?’我说‘嗯’,他笑起来,说‘好啊,这是好事,我批准了,你去人力部填单子吧’,天呐,老裴笑了。”“你觉得他为啥笑?”“我哪知道,他这一笑,我倒有点心疼他了,唉,裴总这些年真不容易,你看他哪像个五十岁的人。”
至于曹姐,我至今仍留有独特印象,这女人对我不错,整个公司从总经理到前台,她骂了个遍,唯独没有骂过我和女出纳,女出纳用的什么招数不清楚,反正我对曹姐是极尽恭维之能事,甜言蜜语不打折、嘘寒问暖挂嘴边,她因此对我另眼相待。
曹姐每年都要向美国汇钱,我朝法律规定,一张身份证一年内最多向海外汇5万美刀,于是曹姐带着我们和我们的身份证杀向银行,她先将30万人民币打给我们,我们再填好单子汇至海外,据说中国所有的笨富人都这么干。
我呆呆注视着曹姐身份证上的照片,相信了八卦女同事的话,曹姐当年漂亮过,不是一般的漂亮,身份证上的照片,十照九丑,曹姐却美得九天仙女一般。曹姐再也美不起来了,她年轻的时候也许带给过男人激情,但她漫长的下半生,枕间弥漫的只有恐惧与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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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结了婚的男人会出轨?这是个蠢问题,问这个问题的人祝福你们将来都出轨。对现状不满的已婚男性,通常面临两种诱惑,一种是生理诱惑,一种是心理诱惑,生理诱惑最难控制,心理诱惑后果最糟糕,身体出轨的男人多半会选择回家,心理出轨的男人真的连家都不想回了。
两年前,我在崇文门上班,隔壁公司一位男员工在妻子怀孕期间偷人,走廊里的同事无不为此感到恶心,直到有一天,小三现身,同事个个呆傻,我身旁的事业部女经理甚至说:“怪不得你们男人会出轨,这姑娘长得连我都动心。”
我不喜欢那位男员工,不是因为出轨,他是那种清高到可耻的男人,自持有着海外留学经历,在安全通道烟友群里损完这个损那个,好似整栋大楼没人配得上他。最终,他黑钱的事被领导察觉,一纸文书辞退,接着他单位同事爆料他正式迎娶小三,他答应了发妻提出的所有要求,房产、车辆、婚后存款,以及按季度交纳的赡养费。
令我寒心的事情是,自从得见小三真颜,两个公司的男女同事性情大变,夸赞这个男同事有能耐的话屡见不鲜,就连他离婚这件事,部分女同事也表示他处理得妥帖,像个爷们儿。
像个爷们儿……上帝,这他妈得是个多么冷漠的、爷们儿的、沙文主义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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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出轨的不全是男性,女性出轨往往比男性来得猛烈,女人们疯起来,不但漠视对方的家庭,连自己的家庭也不放在眼里。
2012年,我在青稞酒宿舍认识了一对来自江浙的年轻夫妇,小两口在几千里外的老家还有个不满两周岁的女儿,这年月,这样的割舍不罕见,也着实令人敬佩,大家背井离乡,为了事业,为了房贷,为了孩子长大后不再走父母走过的路。
见面第一天,我就得罪了他们,准确地说,得罪了那位年轻爸爸,那时的我,口无遮拦,事事争锋,看起来十分讨厌。
大家一起吃饭,席间年轻爸爸教我追女之术,他很骄傲,他当年靠着惊人的毅力追到了如今这么棒的老婆。
“她长得漂亮,又有才华,班上的美工活儿都是她做的,追她的人排成排,我追她,她看都不看我一眼,还当众表示讨厌我,我没泄气,每天问候她,她在学校生病,我放弃回老家探亲,返程回来照顾她,我把当时所有的零花钱都攒下来给她买礼物,最终,她接受了我。”
“你到现在都没对象,就是因为你努力得不够,你这种等缘分的方式太落伍了,现在的姑娘都聪明着呢,人家衡量你好不好,主要看行动,行动不够,光有感觉,顶什么用?”年轻妈妈补充。
我不甘下风,回道:“你们是不错,但我反对死缠滥打式的追求,尤其是对生活水准要求较高的知识女性,死缠滥打追到了又怎么样?不代表对方真的爱你,不过是个定时炸弹。”
自此,年轻爸爸对我存了心结,我们俩相处得不够融洽,年轻妈妈并不介意我胡说些什么,她活泼善良,对每个人都很好,公司里人人喜欢她。
两年后,我离开公司,又过了一年,与青稞酒老同事聚餐,得知这对夫妇回了南方,前后脚走的,走之前,两人已不再说话。年轻爸爸是网络工程师,拿着不错的薪水,埋头工作,不闻窗外事,年轻妈妈是销售内勤,上了销售经理的床,销售经理北大毕业,同样是一位离家在外的年轻爸爸。
我不是多高明的人,凭一时之气抛出“定时炸弹”,炸弹真的爆开,不由得暗暗吃惊,同样吃惊的还有餐桌上另一位离职的老同事,她喃喃地说:“想不到她竟是这样的人,真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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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三的角度,为什么总有一些未婚女人勾搭已婚男性?这问题不蠢,这比男人的问题复杂多了,女人比男人感性,值得女人豁出去的事情,却总有着各种鲜明的目的:一场酣畅淋漓的报复、一根硕大的阳具、一份可歌可泣的爱情、一叠成就一切的钞票。
2011年之前,我在一家文化公司上班,司职活动策划,当时与我对接项目的两位女公关一个是华东人一个是西北人,两位统统有着小三背景,还是对翻脸的闺蜜。翻脸的闺蜜,乖乖,这个世界上仅次于女朋友母亲的可怕生物,她们互相爆对方的料,恨不得对方死后下榻十八层地狱。
我那时候清瘦优雅,好助寡言,颇有几分女人缘,于是我成为华东女和西北女的重点倾诉对象。西北女倾诉道:“你看她多装啊,左手用鼠标,每次看她左手用鼠标我就想吐。”华东女倾诉道:“你看她多二啊,公司来个帅哥她就往跟前凑,要不要脸。”
最精彩的,莫过于两人的小三往事。
华东女开的那辆小丰田车是情人给的,情人五十多岁,知名书画协会的干事,两人定期去宾馆开房,有时还带着其他女人,那到底是双飞还是N飞呢?谁也说不清。后来干事晋升会长,新欢数量骤增,华东女遭遗忘。
“你见过那个老画家吧?”西北女啃着汉堡,“就是前不久咱们活动现场留着长胡子的那个,他当场认出了她,吃完饭还说带她出去玩儿,她急了,当着咱们老总的面啐了那老家伙一脸,那场面,啧啧,我都惊呆了。”
华东女才华略胜一筹,直接采用纪录片手法,将对方祖宗八代翻出来。
“我告诉你,她家可穷了,住破窑洞的那种,她爸爸是残疾人,一条腿走路,她妈妈在她十岁时得病死了。她哥哥大她两岁,是劳改犯,上学时不知道犯了啥罪,一直关到前年,放出来后,她四处借钱给她哥娶媳妇。她高中毕业来北京读大专,那种野鸡大专,酒店管理专业,实习时勾搭上我前公司的老总,两人就在那个酒店开房,我每次去酒店找我们老总,总能看见她头发乱蓬蓬地从包间跑出来。她去我们公司上班,跟我住公司宿舍,我当时劝她悠着点,她不听,四处显摆老总送她的信用卡,说一个月卡里打三万。后来,老板娘知道了,带着一伙子人冲进公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她,她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哭,老总一天都没露面,人家当场要回了那张卡,把她所有东西扔到楼下,她离开后把所有老同事老朋友的电话都删了,包括我,谁知道又在这个公司碰了面。你知道她为什么恨我吗?就是因为我知道她的底细,她最近交了个条件不错的北京男朋友,怕我露她的底……”
华东女业绩不佳,离开公司,西北女调到我的部门,担任助理。尽管华东女播放过纪录片,我对西北女的观感始终良好,我同样出身贫寒,对她这样的姑娘存有天然的怜悯,何况她还长得那么好看。长得好看,当然长得好看,不好看的姑娘怎么去做小三?小三,某个层面上讲也是实力的象征,只是实力与理想间,通常站着一个叫作“命运”的家伙,华东女得到了车,她呢?什么也没得到。
西北女瞧不起我,即使我是她的直属上司。她低头望着我那双白色运动鞋,问:“你这个三叶草挺好看的,多少钱买的呀?”我答:“假的,一百块不到。”她脸色骤变,瞪起眼睛,死命踩我的鞋,一边踩一边说:“让你穿假阿迪,让你穿假阿迪……”
到今儿个我也没弄明白,我穿双假阿迪招她惹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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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再次见到西北女。
那时我换工作,四处面试,总盼着有个比青稞酒更好的机会。她打电话来,说人力部门备选简历中有我的名字,她将自己当时所在的那家公司吹上天,鼓励我一定要选上。
我照她的吩咐,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去见他们领导,他们领导三句话不离她的名字,称她介绍的人一定不会有差错,最后我报出薪资要求,对方语气收敛。
我行至地铁口,问她:“为什么要介绍我来这儿?”她一脸失落地说:“你是个好人,我一直当你是朋友。”
傻姑娘,她不该认搞写作的人为朋友,就算我真有资格,她也应该第一个就把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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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后,只追求过一个女孩子。按理说我不该说这个,这属作者隐私,而且基本可以断定,我将来会后悔。
她未嫁,我未婚,我自始至终明白她不会像我喜欢她那样喜欢我,但我愿意用艰难的时光去等她这样一个姑娘,她话不多,能让我这种话多的男人安静下来,另外,她也三十岁了。
我至今连她手都没牵过,在一起聊得最多的话题却是出轨,这太莫名其妙了,简直荒诞,我在自己的书里说过,恋爱中的青年男女聊婚后出轨,是件尴尬的事,未确定恋爱关系的青年男女聊婚后出轨,是场灾难。
“等我发达了,我要睡一千个女人。”
她坚持我说过这句话,我坚持我没说过这句话,我印象里我不是会说出这种话的男人,何况我面对的是位知识女性。我也许是开错了玩笑,我开过很多玩世不恭的玩笑,比如英国有位摇滚明星叫莱米,记者问:莱米,杂志上说你睡过两千多个女人,这是真的吗?莱米义正词严地反驳:瞎扯淡,杂志上的话怎么能信,我只承认睡过一千多个。
“我婚后不会出轨,我敢说这句话,因为出轨代价大,尤其对孩子,我喜欢孩子,我不能忍受自己的孩子恨我或看不起我,那样我漫长的下半生将是场折磨,有人说孩子是十秒钟快感三十年烦恼,婚后出轨就是十秒钟快感两辈子烦恼,我有一大堆破碎家庭出身的朋友,我见识过他们对待父母的糟糕态度。”
讲完,顿觉口气好假,我讲的是真话,但我怀疑每个男人面对这种话题口气都真不起来。
她照旧信不过我,一个油腔滑调的男作家,无论他说过多么深情的话,他一定对其他女人说过,她草草道:“我要睡了,明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晚安。”
问题是,亲爱的,明天是星期天好吗!
我开始努力地忘记她,然后频繁地梦见她。我在梦里大喊:“你省省吧,他根本不是真心对你,像你这种相貌平平又矫情的姑娘,除了我,还有谁会真心对你!”她还是挽着人家的手走了,临走前狠狠瞪了我一眼。另一个场景中,她挽起我的手,眉目间锁着浓浓的不情愿,我说:“我们去吃雪糕好不好?”她说:“吃个屁。”
我间接证明了自己爱她,无助式地爱她,爱一个人最显著的标志就是无论你多么装蒜,她瞬间令你丧失安全感,她不在你身边,你胡思乱想,她在你身边,你紧张得连句话都说不真。
“你看看我做的那些梦,要不你和其他男人乱七八糟,还当着我的面,要不你跟了我,却不是因为爱我,而是认命。”
“那你觉得我是那种会认命的女人?还是那种乱七八糟的女人?”
我答不上话,我错了,不管人家是否爱我,我都不能凭主观意念去界定人家的人格。
在她心里,我是一颗定时炸弹,在我心里,她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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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一个久违的外地老朋友发来信息,出于对我的信任,她将她的苦恼倾囊相告,她喜欢上一个有妇之夫,认识了两个月,从未有过肌肤之亲,尽管有两次真的睡在同一个房间,昨晚,有了肌肤之亲。
我问她:“他说过为了你甘愿离婚的话吗?”她说:“没说过。”我说:“他配不上你,忘了他,从现在开始。”她说:“我想想。”
翌日,她发来信息,告诉我她决定忘了那个男人。我对别人私生活指指点点的作为,的确不雅,但我没道德压力,因为我真的把她当朋友。
坦白说,我不喜欢婚姻,婚姻和政治一样,是场取舍运动,没有魄力和境界,不能轻易签下这份契约,签下去,红线一根根亮起,君子,败类,自此一线之隔,这是件残酷的事儿。我理想中的婚姻,是吴敬梓式的,最不济也得是李小龙式的。吴敬梓年逾不惑,家道中落,没个正形儿,同行嘲笑他老婆丑,他回击说:“你们看她是糟糠,我看她是宝贝,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儿。”李小龙年少成名,娶了相貌平平的琳达,很多人说他此举符合中国人传统的择偶观,女星们纷纷炒作与他的情谊,拿不出个像样的证据,世人皆知,婚后的布鲁斯•李把主要精力放在折腾自己肉体上,1973年,折腾死了。
茫茫人世,我们遇到“说不完话的爱人”与成就“走火入魔的事业”的几率极低,大多数人的一生,不过是充斥着乱七八糟的过去,接受一段认命式的婚姻,在太多不情愿与硬头皮中慢慢葬送自己,最后沦为别人头顶上一团快活的空气。
你在追求幸福对吗?切记不要让幸福毁了你,尤其那些能让你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