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顿,你好呀。最近我旅行到了山里,在酒店闭门不出地写作,山里早晚温差大,虽然天是明晃晃的,但是晚上冷得要命,风吹得满山的树叶哗啦哗啦,在这人迹罕至的山里,晚上穿上毛衣,凛冽又清新的空气,让人快乐。我一直觉得,酒店是最合适写作的地方,空旷而安静的房间,洁白的床单,每日有人打扫,再把手机关掉,这世界上除了写作,再也没有任何事情与我在一起。
每次去酒店住几日,写作的速度就会快起来,早上起床,下楼吃个早饭,然后喝杯咖啡,一天的写作时光已然开始,不会被打扰,没有人惦念,电话也不会响起,至于平日要挂心的小猫和家人,此刻也知道了我不在服务区。
暂时地逃离日常生活,成为世界上最孤独的写稿机器,在这空旷的山里。你说人会孤独吗?我觉得会,但是孤独不是我的选择吗?我费了这么大的劲,成为了作家,就是为了一个人孤孤独独,舒舒服服,不被外界所打扰。如此想来,孤独是我们的追求,是我们的选择,而不是我们未能加入人群的代价。只是我最近也怀疑,我是不是孤独得太久了,每一次见到朋友,都宛如在世为人,高兴得要命,在聚会结束的时候,对朋友依依不舍,再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开始难过。
为什么呢?我不是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了吗?为什么突然开始不适应。诺顿先生,有时候我觉得我站在某个临界点上,一面是滚烫的生活,热闹的人群,一面是孤独的酒店,舒适的黑暗。偶尔我会觉得生活好,热热闹闹的,烟熏火燎的,大家坐在一起吃饭喝酒打牌,高兴,一面又觉得只有在黑暗里,我才可以把自己所有的感受都舒展开来,变成文字,在故事的世界里兴高采烈。我有些为难,生活让我左支右绌,摇摆不定。
或者这才是真实本身吧,我们既渴望热闹的生命力,又希望有深刻的创作,它们虽然并不矛盾,但是时间的确分配不来,而且有时候我们的孤独如此强烈,让我迫不及待地混入人群里,而有时候在人群中的孤独,比一个人的孤独更加难以忍受。诺顿先生,我们到底要什么呢?我们的心灵到底能靠什么得到抚慰,得到安宁,得到满足。
我思考了很久,诺顿先生,我想对我来说,能够让心灵安静的,肯定不是钱,巨大的财富或许让人快乐,但是并不能让我安宁。我想要的东西,或许要比钱更难获得,更容易失去,更无法得到。念及至此,我有些恐惧,难道我就要活在这种求而不得的困境里吗?我能够做什么呢?
我想,我还是有一些力量的,即便在最孤独的时候,每个人都还是有最后的求生的力气。我们势必要冲破最难的阻碍,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即便此刻它看起来如此遥远,几乎根本没有存在的可能性,可是人就是为了创造奇迹而活着的呀。所有的需求,是我们创造的,而去得到需求的过程,也可以由我们去创造。我的追求几乎是个奇迹,那我们就想办法让奇迹发生。
不顾一切,横冲直撞地去让奇迹发生,那奇迹就一定会发生,即便它没有发生,人去追求奇迹的路,也宛如奇迹本身,不是吗?人生不看结果的,所有人都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我们都知道的那种,不同的就是我们所选择的路。你选择走什么样的路,就是什么样的人。
诺顿先生,有一天我终于想明白了,我是个严肃而浪漫的人。这两种矛盾的特质在我身上体现得极为明显,我大胆而冒险,疲惫又软弱,渴望着奇迹的发生,又哀叹于自己的渺小。人啊,就是这么矛盾的呀,我在该开心的时候不露出开心的笑容,该拒绝的时候无法坚定地说出我不愿意,人就是被这么多东西所困着,但是没有关系,生而为人,就是麻烦,再去解决麻烦,又制造新的麻烦,我愿意,我渴望,我希望去接受所有的麻烦。
人最大的麻烦就是自己吧。一旦自己成为了自己的敌人,那战斗则显得格外艰辛,因为除了内耗,几乎没有胜利可言。诺顿先生,我们要做的不是战胜自己,而是安抚自己,不要让自己的头脑成为身体的指令官,命令它去执行自己的意愿,而是让自己的大脑成为身体的安抚器,你看,我们走到了这里,我们已经很不错了。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成为自己的敌人,孤独也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孤独会让我们舒适,有时间照顾身体里不同的灵魂和欲望,让自己安静下来。
诺顿先生,没想到我的问题是在脑海里解决的,宛如大脑里进行了一场战争,虽然寸步未行,但早已疲惫不堪,这场残酷的战争让我害怕,但是起码我幸存了,在自己的脑海里安抚住了自己,不会崩溃,我们应该暂时地高兴,为了自己和自己和解而喝上一杯。
秋凉了,是时候休息,停止和自己的战斗吧,爱上自己片刻,试一试,看看生活会不会好起来。
您东半球官方指定唯一的女朋友
苏更生